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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不止是挚友

  • 诗记
  • 上古草余
  • 2019-07-30 00:51:16
第九章 不止是挚友

“皇子殿下,这是皇帝的来信。”这名士兵单膝跪着,手中捧着信件。信件装饰精致,边缘镶金,封蜡是掺了金箔的白蜡,压上了长剑斩月的花纹。

“把大意告诉我就行了。”坐在营帐中央的是个有着一头漂亮金色卷曲头发的年轻人,似乎对自己父亲的来信感到厌烦。他仔细地用磨刀石打磨横在腿上的利剑,并未抬头看一眼。

“大致是说,”士兵也只是粗略地扫了几眼信件,“战事进展超出他的预想,您的能力符合帝国皇子的身份,他对你感到满意。”

“我也就知道会是这些话,下一封。”利剑的这一面似乎终于被打磨至令他满意的程度,金发青年笔直地举起它观赏着。

“这是阿迪娜·京刀公主的来信。”

“妹妹的,给我。”青年急切地放下剑,起身夺过卫兵手中的信件。可读完信,他的眼中就完全没了刚才的期待,将信扔进火中烧了,“我那直爽的妹妹也写得出这样扭捏的文字?不像她,和父亲的信简直如出一辙。看来防守真是件催人腐朽的事。”他将宝剑收入剑鞘,准备走出营帐。

“德利普斯殿下,还有一封,是卫铎人送来的。”

“卫铎人?他们可真是个笑话。都说他们把利益看得比天还大,如今我都打到隋叶脚下了,他们竟然连半步都没挪动,胆子比老鼠还小。不过也好,等我把隋叶打下来,他们就再没资格问我要什么乱七八糟的通行权了。”这位光彩照人的皇子扫过信件,稍作思考后继续道,“不过还是在回信中催促他们尽快出兵就好。让文官拟回信,拟完给我看过。”

“遵命。”士兵退了出去。

目视士兵走远后,德利普斯再次走出营帐,四下里看了看,在看到期待已久的人正快步走来,他满意地回到了营帐中的座位上。

“拉法埃洛·啼灵,你终于来了,又给我带来好消息了吧。”坐在位子上的皇子欣喜地说。

“没有好消息我是不会回来的,得利普斯殿下。”这个叫做拉法埃洛的人身穿淡蓝色法袍,金色短发,不过与皇子的相比更淡,其中似还掺着些许银丝。他身后还有一位头发棕红的法师。

“这位水平怎么样。”皇子问道。

“魔法不在强,只要够用就可以了。何况我们有五个辅助法师呢。”

“那就让他试试吧,我们走。”德利普斯挥挥手,几名卫兵立刻跟了上来,“隋叶西北的有一处山丘,可俯瞰城内,是施法的绝佳位置,我带你们去。”

已有多人在山丘上等候。山丘顶端的植被已被砍伐干净,清朗的月夜使人的目光能够绵延极远,隋叶的内部布局与城防设施一目了然。城中的隋叶塔反射着皓洁的月光,似乎标志着此战的目标。

城前,耶达的部队正与澈夏守军交战,但战斗并不激烈。耶达弓箭手在远处射箭来压制城防部队,阻碍他们探出头来攻击爬墙的友军,但由于弓箭手人数稀少,压制效果实在不值一提,攻城的耶达人连墙脚下都几乎立足不住。然而耶达人似乎并不放在心上。一旦攻击被打退,他们立刻横向转移,从另一处再次发动攻击。城内,另几队澈夏援军赶来支援,耶达的进攻变得愈发艰难。

“澈夏人总以为高墙能保护他们,我今天要让他们见识第三种破城的方法,”皇子轻蔑的望着隋叶说道,“让攻城部队停下来吧,我们要开始了。”

命令很快传达,耶达部队逐渐撤离,只留了弓箭手继续随意地射击。城墙上的火把也安定下来。

拉法埃洛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法师,那人于是走到最前面,向天空张开双臂,用毫无情感的声音说道;“曝鳞骼于漫沙,陨明月以双坠。”

留意的人才会发现,在月亮的正中心有一个更明亮的光点。这个光点紧接着急坠而下,直至接近地面,人们才得以看清这是一块三四个人才合抱得住的巨大石块。石块精准地砸在了隋叶的城墙上,碎裂开来。撞击产生了巨大的声音,如怪物的怒吼,吼醒了城防部队,城墙上的火光立刻骚动起来,向发出声响的地方聚拢过去。

“哈哈哈,你们给我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回事吧!”得利普斯皇子向隋叶城大喊,声音逐渐稀释于夜空中,他又回头对拉法埃洛说,“陨石太脆了,也不够大。”

“重新来过,你们也别闲着。”拉法埃洛对另五名法师说道。那五名法师于是走到刚才施放的法师身后。

“落石几万仞,冷声飘远空。”最前面的法师再次施法道。

这次没有光点,但确实有个更大的陨石向下急坠,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。

“天地相震荡,回薄不知穷。”五名法师同时念道。

陨石旋转起来,随着摩擦空气的速度越来越快,它渐渐变得通红。陨石没有像预想那样砸中城墙,而是砸在了城外,溅起了高过城墙的尘土,同时发出了雷霆般的声响,即使在山丘这边也能感受到震动。几名手持火把的澈夏卫兵被冲击掀下城墙,惨叫声混合在还未消散的隆隆声中。

“没砸中!再来!”皇子命令道。

但未等法师们再次施法,一名士兵从山下飞奔而来,跪在皇子面前:“殿下,隋叶东北的指亭丘外侧塌方,可以直接步行登上,我们已经占领了。”

“拉法埃洛,你随我去看看,”这消息显然提起了皇子的兴趣,他又对刚才带兵攻城的将领说道,“让法师们继续,一旦砸开城墙,让弓箭手压制城内,必要时出击,别让他们修复。什么时候攻城我会传命令过来的。”

德利普斯和拉法埃洛两人骑上马,跟着士兵下了山。隋叶很大,由城外从西北绕到东北花了些时间。皇子也藉此机会巡视了下他的部队,城外各处的进攻都已经停下来了。他不得不感叹隋叶城防布局的合理,除了东北与西北的这两处弱点,他没再发现其他有希望攻破的地方。隋叶的城墙很高,即使让法师对士兵施法,恐怕也跳不过这样的高度,因而无法使用攻破坤庸的那个方法。所以,城墙是个绕不开的障碍。而现在,他手上已经握有两处关键的制高点,实在是上天垂爱。

皇子随士兵来到指亭丘前。他发现,虽然塌方的一面确实可以徒手攀登上去,但它的坡度还是非常陡的。从下方不易向上进攻,而上面的士兵也不太好下来,很容易失去重心而滚下山。指亭丘的其他方向是完全垂直的悬崖,根本没办法从上面向城内进攻。现在看来,指亭丘最大的利用价值,不过是在其上布置弓箭手,射击防守的澈夏士兵,以配合攻城部队。德利普斯本来对它有更多期待的。

“结果上天送给我的一把钥匙是折断的啊。”皇子旁若无人地发出了这句感叹。

“殿下为什么而失落?”拉法埃洛问道。

“为了可能要耗去更多士兵的性命,”皇子沉默一会又说,“如果让被施过法的士兵从山顶上跳到地面,会有问题吗?”

“不行,太高了,必定非死即伤。”

“只能找到那几名辅助法师了吗?”

“可以被控制的只有这几个。虽然琉湘人对他人普遍没有防备,但要长期进行心灵控制仍然不是容易的事。”拉法埃洛说。

“这就是那个兰德·沉暮逃脱的原因吗?”

“也许吧,不过让他跑了比把他留在身边更让人放心,反正他已经为我们完成任务了。一旦对他的控制失效,他的魔法能力对我们就太危险了。”

“不过他确实很好用啊,如果他还在,我就可以让我的士兵神鬼不觉地浅进隋叶了。”皇子似乎完全无视了他这位法师朋友的担忧。

“殿下,只有最值得信任的法师才能留在身边,与之共事。”拉法埃洛继续耐心地解释道,“您还是不了解法师的危险。”

“你是想说,你很危险?”

“可我值得信赖!”

“哈哈哈,我当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,我尊贵的挚友,未来的琉湘国王。”

“我想我现在已经是了吧。”

“要当国王,要让别人臣服于你,可不只是念一句咒语那么简单,拉法埃洛,”虽然德利普斯皇子比拉法埃洛小了十几岁,但他说这话时却带着教导的语气,“何况你的那个侄女还没找到呢。”

“这确实是件怪事,那天她毫无疑问是在宫中的,但派出去的刺客竟都没有找到她。”

“不过如果她就真的这么消失了也好啊。”

“说不定真的死在哪块石头边了。”拉法埃洛的语气中充满肃杀。

“她不会隐藏法术吗?”

“据我所知,不会。魔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。”

“我在考虑这个可能性,拉法埃洛,”一向直爽的皇子这次也用了试探的语气,“会不会是一同浅进宫中的兰德帮她逃脱了。”

“这不可能,我对他用了最强的控制术,这不可能……”拉法埃洛没再说下去,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。

然后,他咒骂起来,用最恶毒的言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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